红草湖的秋天
时间：2010-09-17 阅读：1917
有人曾这样说过：天长在省里闻名是因为乡镇企业，在国内闻名是因为文学创作。3 G+ y7 Y1 k% b" m
说起天长文学，就绕不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天长文学现象，当年，在小城天长，活跃着一群由热血青年为中坚力量的文学创作队伍，他们心怀梦想，关注生活，反映生活，陆续在国内各大刊物显露身手，盛名远播。
如果说天长文学现象是一出大戏的话，那么，钱玉亮应该是这出戏的戏眼，耀眼夺目，精彩纷呈。他的西门红草湖系列小说，享誉文坛，小城里迅速卷起钱玉亮热，许多老西门出来的人读了他的西门红草湖系列小说，莫不心潮起伏，泪落衣襟，钱玉亮写活了西门的生活，天长西门和西门人，在钱玉亮的笔下被演绎到*。
即使后来钱玉亮从文坛淡出，他仍被小城里文学后生尊为总舵主，不能不说钱玉亮是天长关于文学的传奇。bbs.tcren.cn& S2 i+ _. N4 A
钱玉亮作品就高度而言，当*他的短篇小说《红草湖的秋天》（发于87《上海文学》，后被《小说月报》转载，《中国文学》译成英文）。事隔二十多年，回头再品这篇小说，有着不一样的阅读体验。翻阅《滁州文学60年》小说卷，不可遏制地迷恋上《》，一口气读了几遍，不能不赞声钱玉亮：写作的天才。二十年前读他的《》读的是西门人的一段生活，现在读的是西门人的人性，作品中所展示的人性，犹如红草湖里的曦光，给人感动和温暖。
细读《》，不难发现作品中处处闪现出人性的光芒。
早年，西门（也就是小说里所说的那个镇）给人的暗示就是贫穷，西门人因为贫穷而市侩而精明而算计，那个时代是计划经济，西门比起农村还是有优势的，怎么说也有个非农户口，到月有计划粮油供应，这在那个饥饿的年代，具有多大的诱惑啊。一个农村姑娘就是长得天仙一般，也得矮城里姑娘一截，农村姑娘进城无异鲤鱼跃龙门，大平子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嫁进西门的。小城天长-天长人网络家园） C# c U3 Q& c# s% F
进了城的大平子是幸福的，这幸福不仅仅是走出农村过上城里生活，更为难得的是大平子的婆婆和丈夫都很疼她。那样生存环境，孤寡婆婆拉扯大儿子娶上儿媳妇实属不易，她懂得珍惜，知道呵护。卖草帘所得的辛苦钱替儿媳妇添了条“世上看的三角巾”，这是普通人zui质朴的爱，而这种爱存在一贯难融合的婆媳间，尤为可贵。无疑，小说里的婆婆是善良的，慈爱的。正是基于这样的善良，这样的慈爱，红草湖开湖，竟和儿子一起瞒过了儿媳妇，为的是怕新媳妇遭那份罪。因为婆婆知道乡下来的大平子，在红草湖里是敌不过凶悍霸道的西门女人的，她从多年艰辛生活中明白，要想在西门立足，要想从红草湖里索取生活资源，必须训就一身抗风雨抗疲劳抗羞耻的本领，这样才可以成为大平子所说的“人尖子”，婆婆就是这样被西门生活煅打出来的。岁月无情，年迈体弱的婆婆下不了湖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门其他女人在红草湖里争强好胜。
开湖对西门人来说是头等大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放在*位啊，就是在瓜菜代的年月，也要用柴火把生瓜菜烀熟了来哄饱肚皮。大平子还是知道了开湖的事，正如连成所言，大平子也是个能持家的好老婆。她明白开湖对西门人来说意味什么，她情急之下顺手抓了把锈刀奔向红草湖，一头扑进红草湖，她就撒了欢地割起红草来。大平子终是乡下来的，还不了解西门红草湖里的规矩，红草湖里别人的箍下的浪头把大平子给箍了进去。大平子横遭红草湖里 “母大虫”袭击。本•琼森说“人的野性无异于橡树林中的各种野兽”，这个西门女人就是红草湖里凶猛的野兽，她恶狠狠地把大平子给惯个仰八叉，是什么把原本应该温顺的女人变成野兽？说到底是残酷的生活，这不能不使人想到草原上的狼，弱肉强食。bbs.tcren.cn7 i% o U4 y% p# C） x
初入红草湖的大平子遭挫后，在红草湖的深处喜遇小铃铛的妈——胖嫂——徐桂珍，这个西门女人对大平子是友善的，竟然把自己箍的不大浪头分一部分给了大平子，家家烟囱得冒烟，多么善良的女人。孔子所言：“人之初性本善”，在这里印证了。不是每个西门女人都是强悍的，要想在红草湖争得一杯羹，那就需要动用智慧。大平子的婆婆斗不过别人，就用上了智慧，等别人走净，她独自一人坚守在孤寂的红草湖里，把别人从自己浪头里抢去的红草，悄悄搂回自己的草堆。胖嫂她们用的智慧是明偷暗抢，她们抢的是已经归入草库的红草，公家草库那个看草的男人是知道胖嫂她们难缠的。出手的时刻到了，夜幕的掩护下，胖嫂一帮人有条不紊地偷着草。看草男人一声断喝只让涉世不深的大平子放下草捆，惯于红草湖生活的胖嫂她们却是不理的，追急了，自有应对的办法。“高个儿男人……追到埂畈上，一提风灯，骤然呆住了。埂畈上有五六张白花花的屁股冲着他。他眼一闭，唰地回首，嘴里骂着……对大平说：‘……你不要跟她们学’……埂畈上的五六个女人捂着嘴吃吃地笑，又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把乐着。大平子很惊讶，瞪着眼……”小说行文自此，我们读者读到的不该是乐，应是悲，刻骨的悲痛。我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作家刘庆邦在《小说月报》刊出的中篇《到处很干净》，小说的女主人翁，在饥饿的年代里，为了自家男人的活命，拗不过命运的作弄，zui终把手伸向了曾一度妄图侵犯她的粮食保管员的裆部，在那个女人取走藏在保管员裆部的一块菜子饼时，我泪如泉涌。女人是zui柔弱的，zui爱美的，是什么让柔弱爱美的女人连起码的自尊都丧失了呢？这让我们不得不往生活的深处去看，生活已经被毁坏了，毁坏到需要用人的尊严去和生活较量。老百姓的尊严需要基本生活设施来保障的。西门女人丧失自尊却没有悲，钱玉亮却写出了她们的乐。她们卸下的自尊却成了庇护她们在草库偷草行动中脱身的法宝，自尊和严酷的生活一照面，就败下阵来，人毕竟是要活口的。这就是作家钱玉亮的匠心，以喜写悲，西门人的悲，那个时代的悲。这就使得我们在阅读小说文本的时候，不自觉地去追问生活，鞭挞体制秩序。作家钱玉亮对生活对社会的思考就这样通过西门女人的生活真实呈现给读者。
西门女人在严酷生活面前丧失自尊是无奈的，身为西门人的钱玉亮还是深爱着西门，深爱着西门女人的，他在文本里用鲜亮的文字渲染出西门女人的人性美。$ f. l+ I） X6 m1 G6 e6 M. ^
红草湖是战场，大平子在这场生活的战斗中受到不断的考验和煅打，行文中，她不断在责怪自己是个乡下人，见识少。生活很快让大平子成熟起来，zui终她在胖嫂调教下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西门女人。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平子和胖嫂她们又下了湖，草得了手，湖里却出了事，红草起了火，“火舌*地舔噬着黑夜”。从来水火无情，在灾难面前，西门女人人性美焕发出来，她们不管不顾地挺身救火，衣服烧破，大平子视如珍宝的翠绿羊毛三角巾也被火给吞了。她们没有后悔，草是公家的，可烧了草，她们的生活也会受到冲击，西门人从来就和红草湖生命相存，红草湖是她们赖以生存的生命湖啊。当火救下来后，那个看守草库的男人发声询问，胖嫂毫不掩饰：“我们是来偷草的。”她们临走不忘顺手夹起两捆草，大平子也夹了两捆，是大模大样离开的，在生活的洗礼下，她成功蜕变成西门女人。小城天长-天长人网络家园$ l0 k（ k$ n9 q2 p3 n
古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西门人和红草湖相互依存。世上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但教育和习惯却使它们的表现形式不尽相同，因此，我们必须隔着各种外衣对它们加以认识----（切斯特菲尔德）我们不能不为这种生活形状态的西门女人所表现出的人性美所感动。小城天长-天长人网络家园; w3 T, ?, c! \" ~
《》是钱玉亮二十多年前的一篇力作。作品所散发的人性美让读者深深感动，对人性的思考深深震撼读者的心灵。钱玉亮来自天长西门，他有着厚实的生活底子，有着对西门和西门人的深情，所以他写起西门和西门人来得心应手。这些也昭示了我们的写作要有厚实的生活积累，只有具备了厚实的生活积累才会写出沉甸甸的作品来。
写什么一直是文学所争。身体写作能吸引眼球，获得利益，这是商人思维；华词艳句浪得虚名，终走不了多远。真正有责任感的作家应该把头低下来，关心我们的百姓，关心底层生活，这需要我们的作家具有悲悯情怀。当下，写作有在场主义一说，在场主义的艺术特征主要表现为：它观照世界的方法是内外珠联的，追求的世界真实是根性真实的，在场的使命是介入当下的，艺术的追求是表现本真的。曾绍义这样阐释在场主义：“我认为，在场不只是作者身体在，关键是作者的立场、观念、责任在；在用一双寻求真相的眼睛观察和思考一切，然后不顾一切说出真话”。